深一度｜一人对抗国乒四代球员，40岁的波尔在掌声中告别
澎湃新闻记者 蒲垚磊 马作宇 发自东京
2021-08-07 06:52 来源：澎湃新闻
40岁的波尔展现了韧劲。
也许国乒拿下男团金牌的事实早已板上钉钉，但40岁的德国老将波尔，并不想轻易投降。在男团决赛和马龙对抗中，他一度挽救赛点从马龙手中抢下一局，让国乒的胜利来得更艰难了一些。波尔这个名字，对于中国的乒乓球观众来说已经太过熟悉。当他出现在东京奥运会，就有不少观众感到惊讶：他居然还在打球？但事实证明，波尔不仅能打球，还能在顶级对抗中让中国选手惊出冷汗。赛后，你能看到波尔脸上的沮丧。对于他来说，和国乒的一代代选手鏖战至今，或许真的到了告别的时刻。从刘国梁到樊振东和国乒的好几代选手交手至今，在对战体验上有什么变化？赛后，澎湃新闻记者向波尔抛出了一个疑问。波尔的回答中既有钦佩，也有无奈：“变化其实没有那么大。他们所有人都几乎以自己的方式达到了完美的水平。”波尔口中的“所有人”，是一长串让中国乒乓球观众耳熟能详的名字：“从开始的刘国梁、孔令辉，到马琳、王励勤、王皓、张继科、马龙，到现在的年轻一代选手樊振东、王楚钦……”提起国乒的一代代对手，波尔如数家珍。这一位位球员都曾在自己的时代中闪耀，然而在不断向前的时间长河中，波尔成了那个一直站在岸边观看潮起潮落的人。东京奥运会，或许就是波尔的告别。
当然，只将他称为观潮者并不准确。多年以来，他一直都在尝试着和这股潮水搏斗：“和这么多世代的球员对抗并不容易，当我进入顶尖的时候，中国乒乓球就已经是顶峰了。”他告诉澎湃新闻记者。“他们让我保持向前，我对中国选手有过几次精彩的胜利，而这样的美妙感觉，就是激励我向前的动力。”最让波尔难忘，也让中国乒乓球观众印象深刻的，恐怕就是他在2002年和2005年世界杯两次问鼎男单的经历。两次大赛，他在前一次先后击败了王励勤、孔令辉夺冠，后一次更是在战胜王励勤、马琳、王皓三位国乒名将后夺魁。但蓦然回首，那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。波尔的个人三大赛冠军后来就再未有过突破，那个冲劲十足的德国小伙，如今已经成为了40岁的“大叔”。他曾让刘主席担心得睡不着刘国梁只比波尔大5岁，勉强还算得上同一世代，对于这位国乒名宿，波尔一直充满尊敬。“他是一个伟大的球员，我没有机会跟他在单打赛场交手，但我们双打有过交手我还赢了，但如果在单打遇上刘国梁，应该会很难打。”波尔后来如此回忆。如今，曾经还跟波尔成为对手的刘国梁，已经经历了身份从球员到教练，再到中国乒协主席的转变，但无论角色怎么变，刘国梁对于波尔的重视也一直没有放松。早在2011年世乒赛期间，当时是中国男乒主帅的刘国梁就曾说：“有波尔我就睡不好。有波尔在，任何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。”而到了东京奥运会，当刘国梁在看台上以乒协主席的身份为球队加油时，场上的对手还是波尔。波尔和马龙。 资料图
事实上，从2008年北京奥运会乒乓球引入团体项目以来，波尔率领的德国队就从没跌出过前三。13年前北京奥运会波尔就帮助德国队拿到银牌，当时他面对的中国队男团还是由马琳/王皓/王励勤组成。就像有网友所说：“铁打的波尔，流水的中国队。”虽然面对的中国选手换了一拨又一拨，但波尔所渴望的奥运金牌，却始终还是无法真正触碰到手里。在东京奥运会又一次梦碎后，你能感受到波尔身上的疲惫和沮丧：“中国队阵中总是有世界前三名的球员，我还能说什么？他们就是这二三十年最强的球手。”“看起来未来这一点也不会改变，这对于其他队伍来说是一种不幸。”即便戴着口罩，你也能看到从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无奈的笑容。波尔是国乒一个可敬的对手。
国乒的老朋友，终将告别或许从荣誉上来说，波尔的成就比不上另一位欧洲乒坛名宿瓦尔德内尔，但在很多球迷心中，这位风度翩翩又实力强劲的选手，都已经牢牢占据了一个位置。让他得到广大中国球迷和中国乒坛人士喜爱的，除了他的球技和场上的意志品质，还有他谦虚温和的性格。多年前接受《乒乓世界》采访时，刘国梁就曾透露过他所接触到的波尔：“波尔在场下是很乖的一个人，也很愿意参加我们的活动。出去吃饭问他想吃什么，以为他要吃西餐，没想到他会跟我们一起吃火锅，给辣成那样。”“中途我过去敬酒，中国的运动员都站起来了，他也站起来，中国运动员和教练喝酒都干杯，他也干杯。后来还学会敬酒了，尽管有些生涩，有些害羞，但他还是做了。”波尔比樊振东大了16岁。
在刘国梁看来，波尔这样强力对手的存在，虽然让国乒感受到了危机，但对于乒乓球在全世界的发展却是好事，可以让更多国家的球员有参与竞争的希望和动力。而多年以来，波尔也的确成为了一直在国乒身后的“鞭策者”。2017年，已经36岁高龄的他还曾在世界杯比赛中先后淘汰林高远和马龙，终结了中国男乒在该赛事保持了7年的连冠纪录，让国内乒坛震动一时。但如今，在对抗过一代又一代的国乒选手之后，这位老对手和老朋友，或许也真的走到了告别的时刻。“我已经40岁了，今天我还能比赛，但是到了一些关键时刻，我在那些最好的球员面前已经有一些跟不上速度了。”结束东京奥运会之旅后，他告诉澎湃新闻记者。“巴黎（奥运会）有些遥远。这一切还没有结束，但三年之后，想要对抗中国选手只会更加困难。”回答完问题后，这位40岁的老将转身离开，现场记者们用掌声为他送别。(本文来自澎湃新闻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“澎湃新闻”APP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