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访: iidrr ⼀蹴
周崴瀚 自拍于纽约
b. 1993, 处女座
职业坐家/影像创作者/视觉艺术家
zhouweihan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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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崴瀚是⼀个⽬前⽣活于纽约市的电影制作⼈兼视觉艺术家，他在中国出⽣⻓⼤，在中国美术学院读完了动画的本科，虽然他觉得动画很有趣但还是从事了⼴告⾏业。多年后他打算换个活法，来到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学习影像艺术，他的毕业影⽚《⻘蛙·椅⼦·太空⼈》是⼀个关于未知、分离、折叠的简短论述。最近他总是梦⻅⾃⼰拍了⼀部⻓⽚，但在醒来后忘记。
我⼩时候胆⼉很⼩，那时最⼤的挑战就是夜⾥去上厕所，总是害怕⼀按下电灯开关，⿊ 漆漆的⾛廊会把我吞噬。在那个充满好奇⼼的年纪⾥，我害怕的东⻄特别多：映⼊屋内的影⼦、形似⼈脸的⽊质家具、⽔池中的倒影、如同在窃窃私语的⽔管噪⾳……当我⻓⾼到能够着家⾥书架之后，我开始看⽗⺟不让看的书（那些⾮常贴⼼的⽤硫酸纸包起封⾯的书），他们有的关于外星⼈、也有宗教仪式、犯罪⼼理的、精神疾病的、以及⼀些社会犯罪新闻的剪报，我好像从没问过他们为什么收藏这些，但在数不清多少个不眠夜 的“学习”后，我发现我这世界上令⼈恐惧的事物简直太多。
有⼀阵⼦我反复梦到同⼀个场景：⼀个东⻄正凝视着我，我不知道是谁或是什么看着 我，因为我⽆法回以⽬光。那种感觉就像炎炎夏⽇在烈⽇下⾏⾛，⼜感觉是站在⼀道巨⼤的看不到边的阴影下。有个朋友安慰我说可能只是太多作品没完成有罪恶感，我不太赞同她的这个观点。
这种不愉快的感觉在创作这个短⽚的时候⼀直伴随着我，它唤起了⼀些我童年记忆的碎⽚，于是我便把它们放进了我的故事⾥：关于⼀个男⼈、⼀个⼥孩、⼀个宇航员，在这种崇⾼的、未知凝视下的迷失。
《青蛙-椅子-太空人（Frog-Chair-Astronaut）》_Poster 海报_©WEIHAN ZHOU
Q1: 灵感来源
⼀开始这个短⽚系列的标题是《未命名寓⾔ untitled allegories》，太普通不满意，后来想起⽹⻜的《爱·死亡·机器⼈》这名字印象挺深刻的，觉得标题直接⽤名词这样排列还不错，就决定叫《⻘蛙·椅⼦·太空⼈》。
本来只是拍⼀个⻘蛙故事的短⽚，但发现这个故事3分钟⽐较合适，于是暑假就拍完了。正好当初想了⼀堆不同形式那我就尝试多拍⼏个吧，像⽕⻋那 样⼀个个接起来。所以你也听出来了，这⼏个故事其实并没什么关系（除了 参与⼈员有重合），共通点都是表达对现实的⼀种虚拟，这些⻆⾊类似⾛迷 宫的⼩⽩⿏，我想看看他们会变成怎样。选⻆上因为我想按⾃⼰的节奏来拍，所以没有请专业的演员，⻘蛙故事我找了希腊同学Petros，他眼神总让 我觉得他在疑惑和思考，挺符合这个⼈设。椅⼦故事⾥的⼥⽣是我太太，因 为这个故事只能意会很难解释给演员听，我知道她是虽然⼀头雾⽔但还是会全⼒配合。太空⼈是我另⼀个同学张天笠，太空⼈的设定是宇宙级悲观主义 者，我认识的朋友⾥他很有这种⽓质，那就是他了。
《Frog 青蛙》_Video Frames 视频静帧_Single Channel Video 单通道视频_©WEIHAN ZHOU
Q2: 创作阐述
可以把我论⽂复制黏贴⼀份到这⾥吗？
开玩笑，这三个章节或者说这个系列，都是我对⼀些脑海⾥出现的特定情境 的再现，它们在现实中可能不存在，所以也可以说是⼀种虚拟，⽽不是模拟。虚拟它们的⽬的是为了讨论⼀些我⽐较感兴趣的话题：未知对⼈的吸引⼒、影像真的连续吗、意识是否都来⾃⼀个主体。。。这就像⼼理学家做实 验，让⼩⽩⿏⾛迷宫那种的，这么说来我是想扮演上帝或者外星⼈。同时这 种虚拟是有⼀定现实意义的，具体什么意义每个⼈的理解应该都不⼀样。
《Chair椅子》_Video Frames 视频静帧_Single Channel Video 单通道视频_©WEIHAN ZHOU
Q3: 拍摄时遇到的最⼤的困难
挺多困难的，客观上，⾸先就是没有预算，最后拍完⼤概花了不到3000美⾦。本来想了⼀个科幻故事去Mojave沙漠取景，没去成，不过也是好事， 因为后来想想拍了效果也不会好，内容不够。系⾥后⾯给了我⼀笔奖学⾦， 让我可以开始试拍⼀些内容，真的很感谢。太空⼈的宇航服，开始是想搞⼀ 套真的来⽤，因为整个⽚就这⼀个道具，同时我也想让观众信服，但真实的 代价是真贵，哪怕是苏联淘汰下来的⻜⾏员服装也很贵，有⼀次我的同学Josh跟我说了⼀个艺术家叫Tom Sachs, 他的作品⾥的登⽉装备都是⼿⼯做的，看起来歪歪扭扭但反⽽超现实，于是我不再限制⾃⼰，开始⾃⼰动⼿做 太空服，因为我还在学校的实验室有⼀份兼职，那边⽼师给了我很多技术协 助，⼤约过了3个⽉我终于把太空服做出来了。
主观上最⼤的困难是我很⻓时间都在做⼀部⽐较成熟的⽚，还是做⼀部实验 短⽚⽚之间摇摆，前者可能⽐较有利于毕业后找⼯作，后者则更多是延续我⼀直在做的实验。后来觉得这算是学⽣时代最后⼀次机会，还是应该去做点 以后可能没机会做的东⻄，所以我还是决定拍实验⽚。
《Astronaut太空人》_Video Frames 视频静帧_Single Channel Video 单通道视频_©WEIHAN ZHOU
Q4: 作品最终完成度与最初设想是否契合
契合，⻘蛙故事和我当初写的脚本分镜没有太⼤出⼊。椅⼦故事属于放⻜⾃ 我，只有⼀个动画转盘的原理在脑⼦⾥我就去拍了，等于说没有脚本，边拍 边剪。太空⼈故事本来是⼀个伪采访，但写台词的时候发现想象空间挺⼤， 那么就把想象的部分也拍了出来。要说不满意的地⽅，就是⽚⻓再⻓⼀点就 好了，其实还有挺多想表达的，不过那也可能⾛向⼀个极端。
Q5: 从动态影像提取海报的过程
我学的是摄影，所以拍摄的时候就⽐较在意光线和构图，摄像机的机位⼤部 分时间是固定的，每秒有24张画⾯，选得出⼀张⽐较好看、有⼀定信息量的不是很难。不过现场⼤家都很忙，没⼈有空拍剧照，花絮倒是有⼀些。
《Chair椅子》_Video Frames 视频静帧_Single Channel Video 单通道视频_©WEIHAN ZHOU
Q6: 作为2020年的毕业⽣，疫情对原来的毕业计划的影响
⾸先没有毕业放映了，在学校剧院⼤家看完交流讨论的画⾯只存在于想象中 了。然后是⼯作很难找，本来⽂艺类⼯作对留学⽣要求就挺苛刻。疫情对这 个社会的影响是全⽅⾯的。刚毕业那会⼉⽆所事事的时候还是挺难熬的，后 来开始做⼀些远程的视频⼯作，现在也有⼀些拍摄的项⽬来维持⽣活，可以 说⽐毕业那⼏个⽉好很多了，⾄少让⾃⼰忙了⼀些，接下来会拍⼀些⾃⼰想 的⽚⼦，毕竟⽣活得继续艺术还得接着⼲。
Q7: 如果能重新拍⼀次这个作品，有什么⼀定会提醒⾃⼰要做的事情
胃⼝⼩⼀点，细节很重要。
Q8: 现在和将来的⼯作⽅向
现在的⼯作⼀类是商业摄影和视频⼴告，偶尔也给⼀些学⽣电影掌镜；另外 还给⼀个艺术期刊做线上的视频内容，也借此机会看到了很多艺术家在疫情 期间做的有趣的作品。
将来的⽅向会更专注于建⽴⾃⼰的⻛格和名声吧，毕竟时间和精⼒有限，希 望客户是⽐较认可⾃⼰的，这样也能有更多时间搞创作。
Q9: 最想合作的年轻艺术家
多年轻算年轻呢？我觉得⾃⼰就不年轻了，可我喜欢的艺术家都⽐我年纪⼤。
然后我喜欢的⽐较年轻的艺术家，他们⾃⼰的⻛格就挺强了，⽐如⻩炳、
Alberto Mielgo、曹斐。和⾳乐⼈合作的可能性更⼤，⽐如说能和五条⼈⼀起拍MV，那我可开⼼了。
Q10: 平时喜欢的导演、摄影师和作品
《都灵之⻢ The Turin Horse》Béla Tarr
《镜⼦ Mirror》Andrei Tarkovsky
《Come and See》Elem Klimov
《真探 True Detective》第⼀季 Cary Fukunaga
《双峰 Twin Peaks》David Lynch
还有好多，就省略了
Q11: 最近最喜欢的作品
《圣⾎ Santa sangre》Alejandro Jodorowsky
《超脱 Detachment》Tony Kaye
《Jungle of Desire》⻩炳的动画
《My Love Was Like The Rain》的MV
Q12: 得到最好的反馈
最好的就是“你⽚⼦我看完了，挺有趣的。”
(本文完)
